朋友之间送砚送笔送纸,真是风雅得透彻。而许多砚其实现在都很寂寞。杨春华女士上次来家闲坐,说她没事玩壶,一把一把轮流当值在手里摩来摩去,终至包浆日厚。我的习惯却是隔一段时间就把砚拿出来摸摸看看,心里竟生出一些惭愧之意,若轮着用它,一时还怕用不过来,虽说现在把砚放在水龙头下“哗哗哗哗”地洗很容易,但也是给自己找麻烦。家有百砚,要用的也只那一两方。
金冬心的文集里最好看的文字我以为是那些牛肝马肺俱有品题的“砚铭”,起码是我喜欢。砚之上品,我以为应该是非方即圆,方圆之下,长方亦可。
白石翁的蜣螂
人有小名儿,虫子也一样,蜣螂的小名叫屎壳螂,蜣螂只是它的官名。小时候玩虫子,蜈蚣、蝎子、马蜂之外,碰到什么都玩,当然蚂蚱、知了和蜻蜓最好。周作人先生儿时玩儿苍蝇,尚有“红官帽,绿罗袍”之说,当然是指那种红头苍蝇。说是红头苍蝇,其实也只是两只眼睛红,苍蝇的眼睛很大,要占去头的三分之二,所以猛地一看便好像整个头都是红的,民间的“红头苍蝇”一说,实在是一种远远望去不加细究的概括。还有一种绿苍蝇,通身是碧绿的,着实不难看,绿苍蝇如果再配上红头,那便是上品。小时候偏爱逮这种苍蝇,可这种苍蝇往往又让人看不到,不知它们整天在哪里打发日子。苍蝇不仅仅只是往不干净的地方去,花开的时候它们也会往花心里钻,想必它们也知道蜜是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