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看上去总是超然世外的光神像是愣了愣:“雪意话太多了。”但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,她似乎想了想,“我并没有想要放弃神格,只是想再修得一个人格罢了。”她不紧不慢,“届时人族安居,我也完成了使命,此后将如何修行,上天着实也管不到此处,少绾和谢冥都很靠得住,一切都会安排妥当,让你从旁照看,只是希望这桩事能万无一失罢了。但是,昭曦,”她转过头来面向青年,“我告诉你这些,你却是这个反应,是想让我后悔告诉你此事了,是吗?”春水似的声音里并无质问之意,却让青年白了脸庞。
半晌,青年苦涩道:“我的心尊上从来就知道,特地告诉我你将为了别人而修习七情,不过是为了让我死心吧。蓇蓉君,还有我,我们在你身边数万年,你也不曾对我们……”他蓦地愤然,“那人又何德何能,他甚至尚未降生,因了天命,尊上为他化为女身还不够,难道还要为他染上人欲七情,彻底污了这无垢的光神之魂吗?”
她面向着远方,一时没有说话,许久,她突然道:“你方才问我,在那段预知梦里我看到了什么,是吗?”她停了停,“我看到宫室巍峨,长街繁华,也看到大漠戈壁,遐方绝域,而他为我踏遍山河,辗转反侧,心神皆郁,愁肠百结。然后终于有一夜,他寻到了我,告诉我说,他喜欢我。这里,”她抬起手来,依然是一身宽袍大袖,指尖自流云纹的袖边露出一点,轻轻点在胸前,“在他说出那句话时,很重地跳了一下,突然漾出五味,那滋味不可尽述,却令我流了泪。我不知那是何意,但究竟那是何意,我却极想弄清楚,否则夜复一夜,不能安眠。”